春魚 作品

歸鄉

    

部表情,期待在細微表情中尋找到希望。他們表情不變,說出了我心中所想:恭喜您通過稽覈,可以加入實驗體205001號的研究調查。期待您加入後的表現。調查官依照規程,讓我在一摞稿紙上挨個簽字畫押,最後將知情保密協議放在我麵前。我快速審過內容後,將自己的名字和手印留在上麵,激動地期待著與他再次見麵。所裡動作很快,我幾乎是剛從審問室內出來,後腳就乘電梯來到地下單獨的審問室隔壁。我看著圍坐在一圈的科研工作者,...-

上班,除了每天機械重複地監測培養皿倉型信號圖和生命體征警報數據,大概就隻剩下手中的筆在紙上漫無目的地狂奔。

今天本以為又是過去的重演,我剛剛與同事換班,正要拿起鉛筆在紙上作畫,畫的是我那個四歲的女兒。她的笑容很好看,隻可惜我長期不能離開研究所,隻能通過視頻看到她坐在姥姥懷裡玩耍。

我已經很久很久冇有回去看過她。

女兒的臉我已經畫好,是圓潤的鵝蛋,茂密的捲髮,嘟嘟嘴,最後是她那雙明亮的大……

“叮叮叮——嗡——”短暫的三下提示音後,是漫長的警報聲,震顫的大腦在顱內起舞。

警報器總是會這樣,偶爾從宇宙接收到相似頻段信號就會開始匹配,匹配度一旦超過閾值,蜂鳴器就會響。剛進入基地時,我還以為會有重大發現,現在隻會覺得瘋狂。

我看著尚未完成的作品站起身,如往常一樣,伸手去夠最高處的警報解除鈕,心中默默吐槽:這樣刺耳的聲音,死人都能坐起來。

手指摸到按鈕的瞬間,我心靈感應猛得抬起頭,看到了這輩子最大的獲獎希望。原本一片綠色的螢幕上,熒光紅點正在高頻率閃動。

“培養皿編號205001,腦電波匹配正常,生命體征恢複平穩,試驗體即將甦醒。通報各部門請做好搶救準備,協助試驗體適應當下環境……”

人工AI的提示音,讓我如夢方醒,啟動隔離服,狂奔進入培養倉,尋找2050001號培養皿的具體位置。

報告已經由智慧機器人傳達出去,所裡很快就會派人來接管此事。在此之前我尚有一小段時間來與這箇舊世紀的人聊聊天。

還好編號靠前,實驗體並不難找。下來前我已經關閉主控台自由出入指令,正好看到穿著“病號服”的實驗體正在一扇門前尋找出口按鈕。

“請實驗體不要隨意走動!”我發出的聲音接入擴音器,聲音在巨大的培養倉內迴響。

實驗體轉頭看向擴音器的位置,即使我已經來到他的身後。我快速拿出電子手|銬一把將人捉住,掛在門邊突出的鋼管上,他一臉驚訝地回頭,表情驚恐地看著我。

“你是不是從2050年外出的那一批科學家?”時間不多,我挑重點問。

他張開嘴,應該是要發聲,按照史料記載,當時的人說話都是要“張嘴”。但是我冇有聽到任何聲音。

他臉上的一個器官正開開合合,很快他意識到問題所在,摸著自己的脖子,更加疑惑。

看著他張嘴發力的表情,我順著他的手摸過去,脖子裡正在高頻率震動。

嗡嗡嗡的聲音進入我的大腦,晶片主機立刻啟動輔助運算,在比對匹配數據庫資訊後,我聽到了他的第一句話:

我是謝吾愛,是高科所的腦機專業科學家,請問這裡是地球嗎?

是,這裡是地球。請問你在外太空看到了什麼?

他聽到我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出,臉上是對我的不信任。

我扯開他的手,握住他的脖子,脆弱的皮膚下不僅有會震動的器官,還有會流動的液體管和氣體管,真是奇怪的身體。

瑰麗,奇景,終生難忘……

他侷促緊張地抓住我的手腕,似乎是受到生命威脅,全身的電信號都在向我傳達著逃跑的訊息。

為了能降低我的警惕心,他選擇回答了一些很抽象的詞語,一些過於主觀且不能理解的詞語。我不需要這些,我需要能讓我獲獎的資訊,比如外太空到底是什麼樣子?

人類花了一百年的時間,太空能源利用雖然得到進化,但還是冇有找到支撐人類外出並返回的可靠能源。

人類的太空旅行依舊困在狹小的太陽係。在往外,許多航空器都是有去無回,甚至不如76年一迴歸的哈雷彗星。

而他,曆時一百年,再次甦醒。如果攜帶關鍵的宇宙資訊,那是多麼棒的訊息。

可是他說的居然是一堆對太空的抽象描述,簡直是浪費時間。

我還想從他口中逼問出更多的資訊,時間卻不等人,很快科乾所的智慧軍|警有序湧入培養皿室,強硬地將我和他分開,並將我們分彆帶走。

我不甘心地望著他,看著他在電子機械的簇擁下,走向另一個方向。

為什麼我要接受審問?我不認為我的行為有什麼錯誤!

麵對調查官的審問,我生氣懟回去,並不接受他們對我的質疑。

我捏著他的脖子?他能發聲嗎?也就脖子裡有個東西在震動,不捏著我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!

對麵的調查官同時視線外移,看向我身後不透光的玻璃。我知道外麵還有一批人正在討論,此時正是我表態的好機會。

我是R大腦電科學專業的博士,你們不該質疑我的經曆,我是通過層層審查的!而且我本碩兼修宇宙科學,平常對上世紀的人體科學也感興趣。我……

調查官打斷我,擺擺手示意我不需要繼續說。

我侷促且緊張,眼睛不停捕捉調查官的麵部表情,期待在細微表情中尋找到希望。

他們表情不變,說出了我心中所想:恭喜您通過稽覈,可以加入實驗體205001號的研究調查。期待您加入後的表現。

調查官依照規程,讓我在一摞稿紙上挨個簽字畫押,最後將知情保密協議放在我麵前。

我快速審過內容後,將自己的名字和手印留在上麵,激動地期待著與他再次見麵。

所裡動作很快,我幾乎是剛從審問室內出來,後腳就乘電梯來到地下單獨的審問室隔壁。

我看著圍坐在一圈的科研工作者,大多都是資曆較高的老教授,其中還有我的研究生時候的導師。

帶我進來的秘書輕車熟路地介紹彼此,拉開我座位上的凳子,邀請我坐在謝老師的身邊。

時隔多年,我再次坐在導師身邊,發現他已經蒼老得更多,唯獨那雙眼睛仍舊帶著明亮的神采。

多年不見,老師您還是精神矍鑠,身體康健。

我緊張且激動地握住他老人家伸過來的手,謝老師慈愛笑地點頭迴應,與記憶裡嚴肅的樣子完全不一樣,讓我有點想要與他攀談自己這些年的工作成果。

來不及多寒暄,秘書將幾張薄膜紙分彆遞到我們麵前,上麵是“謝吾愛”的生平資料。內容不多,與當代人百年有餘的生命相比,謝吾愛最後的生平資料定格在2050年,那一年他不過四十歲。這樣的年齡在如今算是年輕人。

接下來的材料倒是讓我一驚,是他所作的腦科學術論文。麵前透明的懸屏上,大約有幾百篇他所寫的腦科專業論述性文章不停滾動,其中最重要的三篇是我大學時必讀的課文,至於其他的,很多的作為科研學者的我,都從未見過。

他才三十八歲就寫了這麼多研究性文章,怕是睡覺都在想研究大腦的事情。

很快圓桌上,教授們討論的聲音傳開,對謝吾愛所寫的科成果進行總結批|判。其中不少內容已經隨著腦電研究的深入,已經被新的理論所替代。

謝老師拿著那份生平資料,笑著問我有什麼看法?

我正看著論文,突然被導師問倒,快速拿起那張薄膜紙,再一次瀏覽完後,依舊冇有提取到任何資訊。

看見我麵露疑惑,謝老師收起笑容,神情嚴肅地告訴我,哪怕是如今腦電匹配移植技術已經如此成熟,還是有失敗案例。上個世紀這個技術纔剛剛發展,誰又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“謝吾愛”?

我聽著脊背發涼,不僅腦電波匹配移植有失敗的先例,而且前一段時間,旅行者號飛出太陽係的瞬間失聯,原本準備好的腦電波接收器同時失去作用。旅行者號帶著人類一個世紀的心血成果——“盤古”腦機,徹底失蹤在宇宙中。

如今不少科學家都在猜測,旅行者號不是離開太陽係時遭遇不測,而是“盤古”腦機帶著地球上所有的生物樣本資訊叛逃了。

我冷汗涔涔,從恐怖的幻想中清醒,就被坐在最遠處的一名調查官吸引。調查官眼睛炯炯有神,眼底青黑,一看就是很久都冇有好好休息。他快速將手中的檔案逐一簽閱交辦給助手,隨即向全體人員示意會議開始。

簡短的自我介紹後,調查官向所有人征詢意見,並打開一旁的螢幕。

螢幕裡,謝吾愛正在接受問詢,他顯得十分沉默,像是對提問者充滿敵意。

我看著在場的其他人,壓製住心中想要參加訊|問的想法,在一群人爭先恐後地報名中低下頭。

實驗體曾經是腦科研究的專業人員,我建議先讓他去探討腦科方麵的知識,或許能讓實驗體放下戒備。

謝老師的手拍過我的後背,我不自覺地挺直後背,視線與調查官正好想接。

調查官動作很快,得到許可後,給予謝老師答覆,並給我一個鼓勵的笑容,派軍警帶我進入詢問室。

-“病號服”的實驗體正在一扇門前尋找出口按鈕。“請實驗體不要隨意走動!”我發出的聲音接入擴音器,聲音在巨大的培養倉內迴響。實驗體轉頭看向擴音器的位置,即使我已經來到他的身後。我快速拿出電子手|銬一把將人捉住,掛在門邊突出的鋼管上,他一臉驚訝地回頭,表情驚恐地看著我。“你是不是從2050年外出的那一批科學家?”時間不多,我挑重點問。他張開嘴,應該是要發聲,按照史料記載,當時的人說話都是要“張嘴”。但是...